真相製造

如何對抗資訊亂流?寫在讀完《真相製造》之後

什麼是真相製造?假訊息、資訊操作、認知戰

大家對「假訊息」或「假新聞」這類的詞語應該都不陌生。從英國脫歐、美國川普大選之後,一般大眾開始直接的注意到假訊息的存在。

「資訊操作」原本只限於利用傳播資訊影響人們的認知,和廣告類似。然而近年來,常有有心人士摻入了造假的訊息。川普當政時的白宮發言人赤裸裸地在記者會上也使用過「另類事實」(alternative fact)這個詞,算是把美國國內的認知戰帶到了另一個層次,擁有大批追隨者的公眾人物利用資訊傳播,製造與原本大眾認知完全相反的「事實」,同時指控原本具有公信力的傳統媒體為假新聞製造者。

只是提出另一個說法,讓人們疑惑,你就不知道以後要怎麼判斷了。

要深入了解近年資訊操作是如何被「應用」在各種不同領域,《真相製造》的內容提供了我們世界各國的案例:

  • 法國極右陣營支持者與美國另類右派網路使用者合作。美國人生產出的訊息可以用假的法國身份、傀儡帳號、匿名聊天室和線上協作交換情報,變成足以影響選情的在地化訊息。
  • 印尼的網路行銷小主管從監控社交網站、擬定腳本、決定發文的節奏內容、生產內容再用數百個不同帳號推爆貼文,雕塑出客戶需要的社群討論。業者從可靠的媒體抄材料,改寫內容,也有內部的核稿機制。
  • 德國極右派用社群打造資訊生態系,建立陪伴網路形成次文化,讓支持者堅信不移另類事實。
  • 中國以國家力量扶持整個輿論引導產業,培植不同膚色、語言的網紅向全球宣傳「中國故事」。中國資訊控制使用網路監控審查加上引導輿論,由官方提供的說法,透過各地組織傳播、在地化重製,塑造出官商民一體的宣傳模式。在中國塑造出的資訊環境,創造出獨有的小粉紅文化。
  • 台灣LINE群組充斥可疑訊息,諸如地瓜葉打牛奶治三高、痛風之類看似無傷大雅的不實訊息在群組大量被轉傳分享。許多不實資訊其實是有組織的傳播,文章來自內容農場,淘金客可以透過分享賺取流量、廣告分潤。

經過最近幾次大型政治事件,各國政府都已經理解,認知戰已經開始。在國際間,非民主國家如俄羅斯可以使用民主本身的特性來擴大民主社會的歧異削弱西方聯盟。在各國國內,政治人物和政黨許多學會了創造聲量,政府也學會了為了打擊假訊息使用類似的傳播手法進行政令宣傳和闢謠打假的工作。

人人都是網軍

在台灣,網軍這個詞似乎和假訊息劃上了等號。談到網軍,總讓人覺得是有主要人物在背後操控一群聽命行事的士兵,好像只要解決一場戰爭之後就會結束了,但其實實際情況複雜得多。利用網路和科技進行訊息操作已然成為一種產業,舉凡公眾人物的形象塑造、政策推廣、產品行銷,甚至所謂個人品牌,都需要這種「真相製造」產業。在民間,很多人還沒有理解的是,其實現在有意無意的參與不實訊息傳播的人,遠比我們想像的多,很可能還包括我們自己。

造成錯誤認知的訊息有些可能只是模仿或搞笑創作、無心轉發錯誤訊息,有些是真中帶假、斷章取義、或經過改寫的新聞,有些是刻意偽造、完全沒發生過的的假新聞。

網軍有兩種,一種是受雇的,一種是自願的。兩股力量都可能收到客戶的指示而在網路上對戲推高聲量。

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受雇的那種。受雇的網軍其實通常也很單純,一種大宗是內容農場,另外也有經營自我品牌的網紅接案。

(不少人對內容農場這個詞不熟悉,不過我們大概都看到過內容農場產生的內容,像LINE群組裡地瓜葉打牛奶治三高的就是其中之一。內容農場的出現一開始主要目的是賺網路廣告的錢,流量越高賺越多。模式基本上是使用低成本的方式生產大量內容,例如從時事新聞加工文章,再用機器人進行傳播衝流量。為了更好的衝流量,產生出訊息製造、訊息監控、訊息傳播的操作架構。)

不管是內容農場還是網紅,有些人是分享無關緊要的主題賺錢,也有些是為了達到特定目的。我們必須了解的是,訊息操作架構出委託者、大盤商、中盤商、受雇者的產業鏈。產業是來自於需求,需求本身可能有很多種,並不完全都是有害的為了創造假新聞,有些可能是帶著崇高的理想。

再來談談自願的訊息傳播者。一般人通常都傳播過資訊,例如在LINE或FB轉傳文章。

人們通常會自願傳播訊息的情況,原因有好幾種。例如說,有時候是為了我們相信的理想,這樣講可能有點抽象,例如說傳播一些健康保健資訊目的是幫助朋友,或是覺得某個影片批評時政說得好,都屬於這一類。因為新聞和廣告資訊愈來愈像,人們透過社群網站吸收資訊時也常常只以是誰分享來判斷點閱,而非資訊原始的來源,辨識能力如果不足,有可能不小心就傳遞了不實資訊。

外圍的志願者,可能是傳遞不實資訊的關鍵角色。

另外一種自願傳播的情況,是受情緒驅動。也許是對現狀不滿,單純討厭某個人或某個政黨之類。很多時候,放在政治內容上,人只是想要說話的自由。

志工不在乎訊息真假,只想要享有說話的自由。

因為人很容易受情緒驅動,內容農場文特別專精製作容易煽動情緒的內容,利用這點增加流量。

即使有些人能夠分辨不實資訊,他們依然會分享。

訊息混亂是否有解?

若是我們無法解決訊息混亂的問題,大量極端化的資訊操作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問題 — 社會分裂。

事實的認定愈來愈難,人們只相信自身陣營的資訊來源。

所以我們必須自問,訊息混亂是否有解?

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問題,似乎是二十年前開始網路普及,十年來社群平台的進步造成的。

數位出版科技的普及,讓「建立」不實內容變得更簡單;網路,則讓「發布」不實內容變得更簡單;社群媒體讓「散布」不實內容變得更簡單。

但是,其實資訊操作其實一直存在於人類社會,並不是什麼新鮮的發明。新的傳播科技有可能造成重塑世界觀的結果,歷史上早有前例,例如馬丁路德的時代就是因為印刷術的發明,才得以使用小冊子快速的宣傳理念,當時的很多訊息也有假訊息之嫌,後續產生了文字印刷品審查的概念。美國在十九世紀的時候也有過媒體亂象,後來十九世紀末進步派運動強調專業主義、民間厭惡兩黨惡鬥,興起了媒體專業及自律。專業記者的社會地位提高,媒體被譽為第四權,成功在兼顧專業及商業利益情況存活。這些都可以說是訊息混亂問題的前例。

科技的進步不完全是壞事,其實社群平台革命曾經代表著一代人的希望。

民主政治有機會透過網路走進一個理想年代,他們要運用網路科技,實踐透明政治、階級流動、公平參與的民主。在台灣,g0v社群興起、太陽花運動等,已不需多言。

工具的革新本身原本非常單純。是網路科技和經濟推力兩者合力使得單純的訊息傳播產生了質變。社群網路革命之所以是革命,除了因為數位傳播更快速,還有另一個面向:平台不只是遞送訊息,他還有大量工具可以了解讀者的喜好。幾乎所有的社群平台都以迎合喜好或加速某些訊息傳播作為營利工具。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商業模式上的革命,影響了各行各業,也將資訊操作帶向了全新的層次。

鍛鍊假訊息免疫力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關掉、忽略社交軟體就好?光是關閉不聽不看是沒有用的。為什麼呢?首先,這很難執行,大家都要用社群軟體溝通。再來,就算我不聽不看,別人還是會看,這不解決社會問題。我們必須了解認知的方式已經改變,有些內容可能毫無根據、有可能是惡意製造、也有可能是被非惡意的不精準重製或廣為傳播。無防備的照單全收是危險的。如今,我們需要的是培養資訊素養,鍛鍊對假訊息的免疫力。

如果我是老師,我要教學生先看出那條消息的來源是誰、是哪家媒體,它是不是「詮釋」了資訊、加了個人意見,其實只要做背景確認,看看那個網站在幹嘛,問題就解決一半了。

所幸誠如《真相製造》中所說,現在各國包括台灣都有官方與民間支持的組織開始建立謠言資料庫,可以幫助我們核實訊息。這些資料庫包括由民眾舉報的疑似謠言,交給負責的團隊、網路上的志工判別真偽,附上事實和可信的資訊來源供人查詢。

為了真正解決問題,我們一般人必須有意識的核實訊息,有意識的抗拒懶得思考的本能,對任何事情都要廣查不同來源的資料,習慣確認不同立場的資訊、再配上獨立思考。

1. 真相不是非黑即白,你需要對一切保持懷疑。
2. 確保資訊來源的多元化,不要過度沉溺在新聞。
3. 多讀書,聚焦在真正喜愛的事務,讓自己變成這個領域最優秀的人。

後記:《真相製造》是一本怎麼樣的書

《真相製造》這本書的作者劉致昕是一個台灣記者,整本書非常好讀,不過也很像是新聞紀錄,很忠實的呈現了每個人在訊息製造擔任的角色片段給讀者。看完這本書以後會有走了一圈訊息製造業的感覺,推薦有興趣了解更多細節的人可以找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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